他說他心裡煩悶得常像早晨起來沒有刷牙的嘴一樣不是味道

在他與朋友們相聚的時刻,在他忽然對什麼開始了期待的時刻,在他滔滔不絕地自白的時刻,胡寬的眼睛最容易充了電似地發光。而在平日無所事事的時刻,他的心情就罩上了一層灰色,那蓬亂的長髮和沒神的眼睛便讓我想起了他的枕頭和床單,想起了他多次對我說過的話,他說他心裡煩悶得常像早晨起來沒有刷牙的嘴一樣不是味道。他沒有特別的計畫,缺乏安排自己生活的能力,他的起居總讓人覺得雜亂無章。當他拉開抽屜找什麼東西的時候,你會看到裡面塞滿了雜物,有發霉的乾饃塊,有擠癟了的牙膏皮,有紙張和散落其間的火柴棒。讀他那首無序膨脹起來的《土撥鼠》,我首先聯想到的就是他拉開抽屜找東西時的情景。

康正果,詩舞祭:紀念詩人胡寬,《傾向》第十一期,頁211,1998